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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乱太】山海行

#原著向太乱太无差


一位全身缠满绷带的青年走在大街上。

他左手拎着几瓶酒,似乎与随处可见的二十二岁年轻人没什么不同。但如果有人走到他面前细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的眼里空无一物。

突然,似有所感一般,那双鸢色眸子忽地亮了起来,青年转过身,快步走到正站在街边盯着他的另一位青年身旁。

说他是青年,因为他的实际年龄确实如此。但若抛开这个不论,这个正喝着波子汽水,露出一副“终于得救了”的表情的人倒有几分像个小男孩。

没等对面的青年走近,江户川乱步就大声嚷道:“太宰,你来的正好,快给本侦探带路!”

绷带青年——太宰治无奈道:“愿意为您效劳。”

就这样,两人踏上了回社之路。

到达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漩涡”时,太宰停住了脚步。

“乱步先生,”他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或许你会愿意来杯咖啡?”

“要四块糖!”

四块糖无论如何也太多了。但面对这样的要求,太宰只是笑道:“了解。”

“小姐,今天我有带钱哦。”结账时,太宰居然爽快地一改赊账的习惯,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付了两杯咖啡的钱。

“又是国木田的卡吧。”早已看透一切的乱步毫不惊讶。

“真是的,难得付一次钱,乱步先生就不要拆穿我了嘛。”

“被国木田知道了肯定会被暴打的。”

“诶,不要这么说啦,如果被国木田君失手打死,岂不是更好?”

这脑回路也真是够清奇的。

“不过,”太宰的神情严肃起来,他坐直身体略微前倾,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如果我真的死了,乱步先生会和我殉情吗?”

“哈?”这次,乱步可算被实打实地惊讶到了。

“开玩笑的啦,作为侦探社的顶梁柱,乱步先生肯定得好好活着嘛。”太宰摆摆手,恢复到平日散漫的模样。

乱步心里却不太平静。由于职业需要,侦探大都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他本人更是如此。可以说支撑着他始终保持惊人的破案速度的能力之一,就是观察力。正因如此,他可以断定太宰“一起殉情”的邀请并非如他所言,只是句玩笑话。但那句话的深意,他却不想去深究。

太宰被山海环绕着。从第一次见面至今,这样的想法始终盘旋在乱步脑内。当然,只要山海是客观之物,理论上就有方法跨越。但是太难了。难度系数高过坚持一个月不吃粗点心。于是他选择了这样的回答:“你知道就好,殉情什么的,我可不奉陪哦。”

但他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活下去”什么的,说出口了会让太宰退到又一座高山之后吧。乱步凝视着眼前一脸幽怨地说着“真是绝情”的太宰,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了,乱步先生,您觉得刚入职的敦君表现如何?”太宰话锋一转,聊起了刚加入侦探社几天就接连经历了入社试验和芥川痛殴的虎之少年。

“会买车票,也会认路,勉强过关。不过,你最近大概正在思考不惜花70亿悬赏他的究竟是什么人?”

“不愧是乱步先生,一下道出了我的心中所想,”太宰拍手笑道,“说实在的,这个问题近来一直困扰着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获得名侦探对这件事的宝贵建议?”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我就帮你一把,”乱步放下咖啡抬头道,“去执行方那里寻找。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正如乱步所想,太宰几乎在一瞬间理解了他的话的含义,“感谢您的指点,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越来越有本事了嘛,太宰。”

“乱步先生这么厉害,我自然得好好努力。”太宰双手握拳,一本正经地说。

这个建议的结果是,几天后太宰就失去了踪影。



夕阳细碎的淡金色光线洒了一地。当然,也映到了武装侦探社的某个员工宿舍内,一个趴在榻榻米上的瘦削人影之上。

“那么,从Mafia逃出来的日期就定为明天吧!太宰伸了个懒腰,继续专心研读起手中的漫画。

翘班会上瘾,此话不假。一但有了第一次,就会忍不住再尝试第二次第三次,不过,这种勇敢举动的结局往往十分凄惨。

他三天前刚被国本田狠狠折磨过的脖子开始隐隐作痛。

但这次不一样。为了得知悬赏敦君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而故意被泉镜花抓走时,他并没有向侦探社通风报信。也就是说,侦探社内无人知道他的去向,自然也无人知道他此时实际上已经离开了Mafia的地下牢房,重新回归生活的“正常”状态。太宰扫了一眼周身乱成一团的几个空酒瓶与蟹肉罐头,决定委托国木田帮他收拾,虽然结果多半是被狠狠教育一番。

所以当门铃声响起时,太宰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吃过毒蘑菇后发现自己没死时完全可以理解。

这本该是绝不可能出现的声音。太宰眯起眼,却又在一秒后恢复原状,无奈地扬起一个微笑。

他的确未将此行告诉任何人,但如果是那个人,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窥得他的计划,并非奇怪之事。

太宰拉开门,对上那双绿眼睛。

那个人——江户川乱步。

“酒味很重诶,你身上。”乱步盯着他看了一眼,吐出这样一句话。

“果然乱步先生的关注重点总是异于常人。”他笑道。

太宰把乱步请进宿舍中,脱掉马甲,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还算干净的灰色风衣往身上一套,又奔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完成这一连串动作的同时,他不忘偷偷打量这位不速之客。眼下对方已经坐在了沙发一角,摸出一袋薯片自顾自嗑起来。

“这样味道是不是就淡了一点?”太宰走到乱步面前。

“还行,在接受范围内。”乱步抬头看向他,眼瞳因夕阳的照射越发明亮,“你这件风衣是不是没在社里穿过?”

“这个啊,是之前认识的一位美丽小姐送的,我当时超感动,差点就和人家一起殉情了来着。”

“你表达感动的方式就只有殉情了吗。”乱步的嫌弃清清楚楚写在脸上。

“不过,”太宰微微垂下眼,无视了乱步的嫌弃,“这件风衣的确很合我的品味,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穿,于是就一直以全新的状态在衣柜里待到现在。”

这话的潜台词,不就是现在正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吗。乱步总觉得这样下去局面会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便赶紧止住话头。

太宰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背后,头搭在沙发靠背上的两只胳膊间,吐出的温热气息刚好掠过他的耳畔。

乱步懒得回头看他,就着这个姿势同他聊起天来。

“要是我当时和社长说了你原来的工作,你现在可就大概率不会在这里和本侦探说话啦。”

“当时我确实害怕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呢。万一被乱步先生一眼识破身份赶出侦探社,我做的一番努力就又得重头来过了啊。”

“不过,我不会那么做的。”

“诶?”太宰表露的惊讶货真价实。

明知故问的家伙。乱步心想。以太宰对他的了解程度,这个问题他压根不需要回答。而太宰这么问的原因——

是想听他说那句话吧。

乱步一边感叹着真拿太宰没办法一边转过头去,两人鼻尖仅有五厘米的距离,他甚至能数清太宰究竟有多少根睫毛。

然后他开口道:“笨蛋。我既然能看穿你是前黑手党,自然也能看穿你想救人啊。”

太宰僵硬了一秒,或是半秒。仿佛经年未化的冰山忽地受了某种冲击,裂开一条千年一见的缝来。尽管片刻后这条缝就回复如新,冰山重又回到先前无坚可摧的模样,仅此一瞬的奇景,却够有幸看到的人细细回味很久。

那个幸运儿名为江户川乱步。

“真是的,”重又摆出散漫模样的太宰低低地说,“果然听到您亲口说出来和单单在脑子里想天差地别啊。您简直就是我的惊喜制造机。所以说啊——”

“所以说啊,您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太宰的语气过于轻松随意,仿佛他只是在问乱步“今天天气如何”这类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乱步几乎以为这个问题只是一句玩笑话。

“喂,你是认真的吗?”

乱步向前凑了凑,两人之间本就狭窄无比的距离一下子缩减到几乎为零。

呼吸交错。

“当然。”太宰带着笑意的双眼微微弯起,注视着乱步那双倒映着他放大的脸的翠绿眼瞳。

太宰突然理解了那位给他送炸弹的女士写的“你只要看着我就好”的含义。不,乱步仅仅看着他还不够,他想时刻不离乱步身侧,想给全横滨的人看他们紧扣的双手,想把乱步关在家里,想让他只能被自己看见。

但这怎么行。太宰在心里摇头。

他的乱步先生,理应站在舞台上最亮的位置,受到所有人的景仰与敬佩才是。

不过现在这个空间内的活物只有他们,稍微越一点线,应该不要紧吧?

乱步固然无法通过太宰控制得极好的表情看透他的心理,但他自己的心声,他相当清楚。

只要我好,一切都好,至于其他,随他去吧。他这样想着,微微倾身,两人的距离彻底清零。

这个吻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就被太宰中止了。

“乱步先生,”太宰略有些气息不匀,毕竟他亲的对象是个完全不懂接吻节奏的大龄儿童,“在我失控之前,有件事必须要解决。”

“这件事就是——”

太宰突然直直地望向他。

在乱步的记忆里,太宰的眼睛向来深不见底。而此时,那对幽深的井仿佛正诉说着什么。

请看着我。它们说。乱步先生,请看着我。

这时,太宰的声音响起。

“您愿意和我交往吗?”

井里宁静了多年的水忽地暗流翻涌,裹挟着某种比江户川乱步吃过的苦味最浓的黑巧克力还厚重的、不动声色却又深沉热烈的情感。

这种或许可以被称为“爱”的情感。

“当然。”

连乱步本人也没想到,他竟回答地如此干脆,就像这个答案早已在心中排演了数百遍一样。

太宰似乎也被他惊讶到了,不过他显然没有愣住太久,因为乱步话音刚落,他就托住乱步的后颈再度亲了上去。

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乱步闭上眼,学习起接吻技巧。



在“白鲸”坠落横滨海的计划被成功阻止的前夕,曾发生这样一段对话。

“我有三百种以上的方法让小镜花摆脱特务科的监管,但能拯救她的灵魂的方法却只有这一个。之前乱步先生已经对这个方法表示赞同,所以现在我来请求您的协助。”

太宰双手垂在身侧,笔直的站姿将平日里的懒散一扫而空。被国木田看到会让他怀疑自己的视觉出了问题的一幕,在此地却无比正常。

因为此处是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的办公室。

福泽抿了一口茶,道:“届时我会如约在海边等候。”

“感激不尽,”太宰笑盈盈道,“那么我就告退啦?”

福泽先是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不,等一下。”

“有什么吩咐?”

“……是一件比较私人的事,”福泽迟疑片刻,说道。

“你和乱步交往的原因是?”

太宰的笑意一丝不减:“因为乱步先生的才能实在惊世骇俗呀。我可是从决定和乱步先生交往开始,就有被国木田君和与谢野小姐追杀的觉悟了。当然,如果您要追杀我,我也会欣然接受。不过请务必给我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福泽勉强忍住瞪太宰的冲动。

“我不是为了听到这样的回答才问这个问题的。”

室内弥漫起沉默。时值黄昏,其他社员都已前去备战,社内仅有福泽和太宰两人。大概这个时间是太宰为了不让谈话被其他人听见提前计划好的,福泽暗暗思忖,他连自己会问他乱步的事也预料到了吗?

太宰突然出声道:“如果乱步先生不幸与世长辞,我定会与他殉情,而只要他还活着,我便不会离世。大概是基于这种心情吧。”

福泽差点捏碎手中的茶杯。

该说不愧是太宰吗,连表达情感的方式都不同凡响。不过吐槽归吐槽,能让太宰重视到这般程度,乱步的确相当厉害。

恍惚间他想起太宰入社面试的那天,他问对方的第一个问题是入社理由为何。

如您所见,我是一个可怜兮兮的无业青年,如果不赶紧找份工作大概就要饿死街头了,太宰一脸浮夸的伤心表情,碰巧这家侦探社听起来很有趣,而且啊。

而且啊——太宰眼里有道微光一闪而过,速度之快让人疑心自己产生了错觉——我想做救人的工作。

福泽很熟悉太宰刚才的眼神。那是被人引导着拉出了深渊、隐隐透出坚定与决心的眼神,是他曾在与谢野眼中看见的眼神。正是在那一刻,福泽决定批准太宰入社。

然而对于这个过于跳脱的社员,福泽相当没有底。刚发现乱步在和太宰交往时,他花了三天才从震惊中恢复。

太宰和乱步。乍看之下除了异于常人的智商和在上班时间不务正业的习惯没有其他相似点的两人,为何会走到一起?这便是福泽在那三天内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现在,他大概有了答案。



“共噬”事件中,太宰前去与费奥多尔会面以获取情报的事,乱步是在对方进了医院后才得知的。毕竟太宰动身时,他正趴在社长的床前,陷入了少有的混乱。

一直以来,社长在他心里的地位都不可撼动,如果用一句话来简要地描述这种地位,大概就是“为了那个人与任何人为敌也无所谓”。当他追查病毒异能者失败,已然走上绝路时,与Mafia作战这个决定,几乎是在转瞬间做出的。他深知此举与社长的意愿背道而驰,但他毫无悔意。

如果太宰此刻正站在这里,可能会笑着说一句“人就是这样,明知道被利用了却依然要自相残杀”之类的话吧。没来由地,他突然想道。

是啊,太宰。在某些时候,就算是名侦探也会格外愚蠢。无论是对社长遭遇的危机还是对胆小鬼的爱情,都是这样。但你说我该怎么办?你退到山海之外,究竟想让我怎么做?

暂时将这些问题抛到脑后,乱步在距Mafia大楼仅百米的一条小巷内停住脚步。

等那位帽子君出来,他就可以动手了。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看见来电人的刹那,他的嘴角掠过一个不太明显的微笑。他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乱步先生,这也太没劲了。我原本满心欢喜地认为这次一定能死掉,没想到居然还活着。唉,一想到这个我的怨念就完全无法控制呢,”太宰语气幽怨,“我需要您的安慰。”  

“明知道费奥多尔并不会真的弄死你,还尝试用这种方法自杀,你可实在是蠢到了一定程度。”

乱步默默翻了个白眼。

太宰短促的轻笑声从那头传来:“不愧是乱步先生,我就知道您一定能料到这点。不过真的不考虑一下给我点安慰吗?我可是刚醒来就冒着被护士姐姐怒吼的风险给您打电话诶。”

你被护土吼关我什么事啊,乱步暗自嘀咕,话到嘴边,却成了另外一句:“你要知道,名侦探的时间很宝贵。你再不说重点,我可就挂了哦。”

“啊啊,”太宰叹息般道,“乱步先生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他的语调忽然严肃起来,“您将要做的事,我已差不多料到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乱步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名为惊讶的情绪。

“当然,我不会阻止您。越是危急的时刻,您的才华越是展现得淋漓尽致。不能亲眼看见现在这样的您,真是太遗憾了。”

“谁让我是受到所有人尊敬的名侦探呢。”乱步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说啊,大宰,过一会我就要去和帽子君会面了喔?”

“什么?乱步先生要去见中也?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趣!请务必狠狠地玩弄他!”

“行啦,我知道了。那,我挂电话了?”

“再见,乱步先生。”

按下挂断的前一秒,乱步拿着手机的右手顿了顿。“喂,太宰。”他重又把手机放在耳边,道。

“怎么了,乱步先生?”

太宰看不到他此刻傻瓜一样的表情真是太好了。他这样想着,说:“我很爱你哦。”

“这还真是……我知道了,乱步先生。”

太宰的声音温柔起来,像是初夏的风。

“不会在您之前死掉的,我说一不二。”

乱岁满意地挂断,手往兜里一揣,向着Mafia的大楼走去。

太宰,我的话,就只能做到这里了。剩下的部分,可就得交给你啦。



当乱步从坡的书中出来时,“共噬”事件已经圆满结束。确信这种盛大宴会一定有许多甜品的他兴冲冲地上了船,在路过空旷的甲板时,看见了与敦说着话的太宰。

对方难得整整齐齐地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表情也跟着衣服正经起来。敦离开后,他并没有动,而是盯着手心出神。

似乎太宰向来如此。平常在社里坚持不懈地制造麻烦,存在感爆棚,一但侦探社举办比较大型的庆祝活动,他却又消先不见。如果可以,乱步真想把太宰绑在椅子上,把他心里的东西一点点挖出来。但是太麻烦了。从太宰嘴里掏出真话什么的,根本是零概率事件。

真是个让人拿他没办法的家伙。

所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激动心情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只有几天没见嘛!

埋怨着自己,乱步迈开步走到太宰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我听说了,”太宰道,“乱步先生和中也一起进了坡君的书这件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中也这时候应该已经开始动用暴力了吧。”

“如你所言。”乱步点点头,索性放弃对心跳的控制。

“不过,帽子君的体术真的教人不得不害怕,太宰你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个奇迹。”

太宰立刻表示抗议:“我可是只能与美女殉情而死的,被黑漆漆的小矮人打死这种恶心的死法我才不要经历。”

乱步懒得陪他闲扯,径直道:“太宰。”

“怎么了,乱步先生?”

“你知道的吧,事件并没有真正结束这件事。”

太宰的目光瞬间沉静下来:“当然。”

乱步的眼睛完全睁开,注视着横滨安静平和的海岸。不需要多久,太宰就要被迫离开横滨甚至日本很长时间。这下可真的要搞异地恋了。想到这儿,他的语调笼上了浓浓的郁闷:“明明只要和社长以及社里的大家天天待在一起就很开心了,都怪你捡回来敦这个大麻烦,害得我不得安生。”

太宰莞尔:“话虽如此,乱步先生实际上很赞同我这么做不是吗?”

乱岁嘟起嘴不去理他。

"哎呀哎呀,我错了乱步先生,不要生我的气啦。”太宰一脸真诚。

乱步更气了。太宰这反应,分明是看透了自己不想与他分开那么久嘛!不可饶恕! 

他愤愤地想着,索性转过身背对那家伙。

犯错的人却一点都不自觉地继续说:“您别生气啦。要不就让我被乱步先生亲到窒息而死,把这当做对我的惩罚?”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太宰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此刻正笑盈盈地望着他。在暖红色夕阳的映照下,太宰眼里仿佛有光波闪动:“乱步先生。”

“嗯?”被他这么一叫,乱步的郁闷突然退潮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一直爱着您呀。”

“所以,要不要试试把我亲到窒息?”

于是他们交换了一个吻。

天空被染红了大半边,像一大块玻璃般折射出澄澈的光线。在很快飘过的流云之下,不时吹起通透的风。

太宰一贯如此。在亲吻的间隙,乱步这样想着。你迟疑时,他试探着向你伸出手,你走上前时,他却又忙不迭地后退。

大抵天下的胆小鬼都是这样。

他以前从未觉得自己于太宰而言有什么特別之处,更何况他相当怕麻烦,因此总是远远地望着那片山海,没有向前跨步的打算。但太宰从Mafia回来的那天晚上,在浓重的辛辣酒味里,他透过眼睛表露的难得的一点真心,却像是深渊里的一只手,把他拖入了名为“太宰治”的案件里。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听见这个胆小鬼亲口说爱。然而现在他听见了。

他与太宰之间隔着山海。江户川乱步一度这么认为。

但是,他想,他就快要跨过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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